你真聪明,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贺知风苦笑着摇头,她哪里是聪明,完全是前世吃亏吃多了,吃出了经验罢了。
很快,两人到了昨天摆摊的地方。
时应染把今天带来的两个小马扎拿了出来,递给她一个。
两人在氤氲的灯光下坐着,又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虽然沉默,这周遭的空气却像酝酿着什么似的,散发出一种令人微醺的气息。
“担心吗?”贺知风忽然抬头,轻声问。
虽然语焉不详,时应染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着拆开一个大大泡泡糖,扯下一大块塞进嘴里,“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白忙一晚嘛。这个不成,还有下个。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还怕无人问津?”
说完,噘嘴吹出一个泡泡,还歪着头,故意对她扬了扬眉毛。
贺知风心底的那点担忧,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心想,时应染实在是个神奇的人,仿佛那每日都会如约而至的阳光,看着浅淡寻常,却拥有着能够穿透阴霾的力量。
其实这周县鬼市,也是有猫腻的。万一天宝阁背后的人买通了鬼市的组织者,恐怕就根本不会有人敢在他摊子上买东西,因为其他摊主想方设法阻截客人。
不过,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泼他的冷水。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走到了他们面前。
“小珍,快来看看这只花瓶!”腆着大肚子的老板拽了下身边的女人,指着抱月瓶说:“这个真漂亮
,用来插花应当不错。”
名叫小珍的女人却略显嫌弃地瞥了眼,嘟囔:“哪里好看了?肚子那么大,双耳那么小,这么大个摊子就这么一样瓷器,搞不好是个骗子呢。达令~你奶奶的寿诞,还是选个更鲜亮的物件吧。”
时应染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因为鬼市阴暗,小珍倒并未留意到他,只一个劲地催促,撒着娇把老板拉去了其他摊位。
贺知风好奇地看了几眼,发现她在一个摆满了粉彩的摊位前蹲了下来,指着一个四方套瓶嘟嘟嘴,朝老板猛抛眉眼:“达令~您看这花瓶的颜色多好看啊,一看就富贵,唐老太太肯定喜欢。而且摊主说了,是清代乾隆时期的呢。”
那老板随便看了几眼,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
时应染顺着贺知风的视线也瞧了过来,忍不住嗤笑。
贺知风扭头问:“你笑什么?”
时应染凑到她耳边,拢起手,低声道:“这瓶子原本是一对的,我听我爸以前跟我讲过,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中国的时候,它们就被一个叫洛克的爵士抢走了,后来卖给了大收藏家莫里逊氏。所以不用细看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个赝品。”
贺知风面露惊讶,忍不住问:“请教令尊名讳?”
时应染缓缓勾起嘴角:“我爸啊……他叫唐吉坷德。”
贺知风猝不及防被他逗乐了。
当即翻了个白眼,极为自然地抬起手臂,用力打了他
胳膊一下,“哪有你这样的,还编排起自己老子来了。”
时应染顿时夸张地叫道:“嗷,疼哎!”
这反应,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对相识很久的亲密友人,随便如何打闹都是稀松平常。
贺知风陡然回过神时,立马收起了笑容。
时应染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嘿嘿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气氛才又恢复了正常。
贺知风看的出,他似乎并不想谈论自己的父亲,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
这世上有秘密不止她一个,他们的关系也并未好到可以交换秘密的地步,她还是别太好奇为好。
所以刚才那种的亲昵,果然只是她的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