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她的手机相机从一到营地就被“没收”了。
宁馥穿行在这片占地很大的营地里。在一群群毫无纪律,拿着枪支游荡在营地内的士兵中,宁馥看见了许多年轻人。
或者叫他们“孩子”要更为合适。
他们的脸庞都太稚嫩,或许都不超过十五岁。
一个男孩倚着他的木仓,在墙边拨弄一株草叶。他看起来还没有木仓高。
宁馥的目光一凝,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迪赛卡。
他坐在一间屋子门口,正在将火药一点点地灌进土制地|雷里。他的背上也挎着步qiang。
宁馥出声喊了他。
男孩抬头望过来,微微一怔,随即又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低下头去,专心手上的活计。
宁馥朝他走过去。
那个站在她身旁的“向导”立刻伸手去拉她的肩膀,却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人不知怎地,游鱼一般滑脱了他的手,已经走到了男孩身边。
宁馥从衣袋里拿出那张照片。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这个给你。”
迪赛卡的动作顿住了。他最终还是将那张薄薄的照片接过来,目光落在萨哈棕绿色大眼睛上。
照片上的人,是多么鲜活啊。
他看了宁馥一眼,目光仍然是死气沉沉的,但他说:“谢谢。”
*
宁馥在营地里转了两个小时,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到一些。或许是觉得她的拍摄设备都被收起来了,对方并没有太约束宁馥的行动。
——
她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了,不是么?
吃完饭前,首领就听说那个女记者竟然和“向导”萨尔提动手打了一架。
萨尔提的狩猎刀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五六寸的口子。
女记者的伤口被营地的赤脚医生包扎起来。对她是轻不得重不得,首领先生亲自去确认了,她的伤口让她心怀恐惧,而不是怨愤。
这个女人总算知道害怕了。
她用手捂住胸口,那里的扣子被拽掉了一粒。
首领温和且礼貌地向她道了歉,然后在她面前,一木仓崩开了萨尔提的脑袋。鲜热的脑浆泼在宁馥脸上。
首领从萨尔提的腰间拾起那把锋利的狩猎刀,递给宁馥。
“这是萨尔提的歉意,请你收下。”
萨尔提已经不会说话了。宁馥收下了他的“歉意”。动作之间绑在小臂上的纱布再次透出殷红。
首领十分歉意:“对不起,亲爱的女士,这是萨尔提的错。希望这伤口没有影响到你。”
宁馥摇摇头,“不会。”
影响到她的是按进伤口深处的纽扣型摄像机芯片。
这本书此时的时间线已经推进到了2067年,科技的发展水平虽然还达不到宁馥本源世界的高度,但新闻记者能够接触到的暗访拍摄设备也已经五花八门,各有神通了。
她胸前的第一粒纽扣中,就藏着一粒微型针孔摄像机。
趁着被萨尔提压倒在地,拼命挣扎的忙乱中,是宁馥自己撕下了领口的扣子,
取出了其中存储所有拍摄视频文件的芯片。
她只希望在重新拆线以前,那个防水芯片能防得住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