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摇头,道:“朝中不会有什么反应,陛下素来宽厚,何况是对待一个沙场殉国名将?大概是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只要陛下不降罪郭家,郭孝慎以其兄之爵位,功勋,自然有铨选之资格。”
杜正仪思索一番,觉得事情最终大抵如此,但过程未必安稳,遂苦笑道:“御史台的那些獬豸们却不是好相与的,定要闹出风波。”
房俊意有所指:“那就需要陛下来裁决了。”
杜正抬头与房俊四目相对,马上明白了其中含义。
看来宫里传出陛下欲以“仁义”治国,彰显宽宏仁德,并非空穴来风。。。。。。。
对此,杜正仪抚掌赞同。
谁愿意碰上桀纣那样的暴君?
忠臣也好,奸臣也罢,又有哪一个大臣不希望君王宽宏大量、仁爱宽恕呢?
太宗皇帝一代明主,待人以“宽”,却未必称“仁”,便已经令天下臣民感恩戴德、忠诚敬服。
若陛下能主张“宽厚仁爱、两者兼备”,天下之福也。
杜正仪点点头:“那就这么办。。。。。。既然郭家可入铨选之名册,以往耽搁如此之多时间便是吏部之疏忽,正该特事特办,尽量缩短其铨选之时间。。。。。。”
顿了顿,思量片刻,道:“卫尉寺正有一个缺额,主簿之官职如何?”
果然缩短了铨选之时间,一句话的时间而已。。。。。。
房俊笑道:“朝廷官职自有吏部主持,一切按照规章来办,我又岂敢僭越?叔父拿主意就好了。”
杜正仪赞叹道:“二郎此番煞费苦心,你那位连襟何其幸运。”
说到此处,心里忽然一跳,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不可遏止的涌了上来。。。。。。素问武氏三姊妹一样的国色天香,美艳出众,以往房俊与那位孀居妻姐之间的风流韵事流传颇广,这回如此替郭孝慎奔走卖力,该不会是为了那妻妹
吧?
房俊自是不知其心中龌蹉念头,否则必定啐其一脸,侮辱我人品!
他摇摇头,道:“此非一家一姓之事,而在于陛下之施政纲领。”
杜正仪赶紧颔首:“二郎所言甚是!陛下宽宏仁爱,此天下之福也!”
先有长孙氏,再有郭家。。。。。。这就意味着以往那些获罪之家族有了网开一面的机会,此乃陛下执政方针之风向标。
“此事暂且如此,小侄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
“二郎自去忙吧,我心中有数。”
将房俊送走,杜正仪回到值房喝了口茶水,仔细想了想,却是摸不准房俊的真正用意。
当真是配合宫里彰显陛下的执政方针?
亦或是为了讨其妻妹欢心,这才亲自出面为郭孝慎谋官?
不过对于吏部来说并无所谓,区区一个卫尉寺主簿从七品上的官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掀起太大风浪,大不了拎出一个下属来顶罪。以小小风险去试探一下陛下心意,稳赚不亏。
衙门里从来都不是能够保守秘密的地方,房俊刚刚离去,有关其前来为自家连襟谋官之风声便迅即在官员、书吏之间流传。
唐承制,吏部归属于三省之中的尚书省管辖,房俊作为曾经的尚书右仆射是实打实的主管。如今虽然卸任,但是高升太尉非是贬谪,自然不可能“人走茶凉”,反而因为这个渊源分外亲近。。。。。。。
所以等到郭孝慎来到衙门求见杜正仪,上上下下的官员们皆笑脸相迎,纷纷颔首致意,更有清吏司郎中亲自将其迎入衙门,送到杜正仪的值房。。。。。。
左右侍郎杜正仪、令狐修己皆在座,郭孝慎顿时紧张起来。
众所周知,吏部尚书、河间郡王李孝恭年迈多病,除非重要事务一般时候皆在家休养,甚少前来坐衙,所以吏部具体事务皆由左右侍郎处置,尤其是左侍郎杜正仪,实权在握,等同尚书。
且两位侍郎面色阴沉、气氛紧张,郭孝慎自是心中惴惴,难道房俊并未将自己谋官之事办妥?
“在下见过杜侍郎、令狐侍郎。”
“不必多礼,”杜正仪面色严肃,开门见山:“之前对于郭家子弟的铨选名额,衙门多有疏忽,如今查证之后决定恢复郭家子弟入吏部之铨选名册,程序启动之后若无作奸犯科之罪证,当准予授官。。。。。。如今经由吏部铨选,决定
授予你卫尉寺主簿之官职,自行前往清吏司领取告身印绶,即刻赴任去吧。”
郭孝慎心中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