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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甜蜜青春照（第2页）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重量。

“ECHO-0曾是知识的源头，也是所有文明的启蒙摇篮。但我们太过理想，以为只要共享真理，世界就会向善。可权力最终吞噬了开放，监管取代了引导，‘正确’成了唯一合法的思想形态。当我们意识到危险时，整个系统已被重构为‘归序之核’的原型机。”

她顿了顿，眼角滑下一滴泪。

“我们试图摧毁它，却发现它早已内置于每个孩子的教材芯片之中。于是我们做了最后一件事??将最初的提问录音封存于回声井，把掌天瓶送往诸天，只留下一句遗训：**不要寻找完美的答案，要去制造不可压制的疑问。**”

画面戛然而止。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林远开口：“所以……归序联盟，其实是你们创造的？”

“不。”陈星摇头，“他们只是篡改了初衷。就像河流本可滋养万物，却被筑坝截流，只为灌溉少数人的花园。”

他转身望向窗外。钟楼的光芒仍未平息，反而愈发炽烈。他知道，这场战争从来不是武力对抗，而是定义权的争夺??谁有权决定什么是“合理”，什么是“危险”，什么该被遗忘，什么必须铭记。

“我要去ECHO-0。”他说。

“你疯了吗？”林远惊呼，“那里是归序联盟的老巢！连静默核心都是从那儿分裂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去。”陈星取出背包中的照片，那群站在古老图书馆前的年轻人笑容依旧灿烂。“他们替我们扛下了毁灭，现在轮到我们去完成未竟之事??不是复仇，是重启。”

他启动通讯频道，将此次对话全程上传至公共频段，并附加一段语音留言：

>“如果你正在听这段信息，请记住：我没有解决方案，只有更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我们必须服从从未参与制定的规则？为什么‘稳定’总要以沉默为代价？以及，如果有一天你也梦见了一个叫陈星的人，你会问他什么？”

信号发射出去的瞬间，全城钟声齐鸣。

不只是XN-889-β7，透过星网监控，他看到YZ-077的启问之地亮起了回应灯塔；遥远的K-19行星上，一群聋哑儿童用手语比划出“为什么”三个字，引发大气电离反应；甚至在已被格式化的D-44区域，废土深处传来断续信号??有人用摩斯密码敲击地壳岩石，重复发送一句话：**我还记得怎么提问。**

这就是火种协议的力量：一个问题，可以点燃亿万颗心。

三天后，陈星登上一艘由民间科学家改装的曲率舰船“疑舟号”，搭载最新版日志仪和掌天瓶最后一丝活性孢子，启程驶向ECHO-0。林远执意同行，理由只有一个：“我的问题还没问完。”

航程漫长，穿越七道星门，绕行三片黑洞阴影区。途中，他们遭遇了归序联盟的拦截舰队。对方派出心理诱导波，试图唤醒乘客内心最深的恐惧??对无知的羞耻、对孤独的畏惧、对失败的悔恨。

但陈星只是打开广播，播放了一段录音：九岁的自己在课堂上怯生生举手，问老师：“宇宙有没有边界？如果有，那外面是什么？”

紧接着，来自不同世界的回声接连响起：

“我小时候也被骂了。”

“我因此被退学。”

“可我现在教别人这么问。”

“我也问过。”

“我们都问过。”

那一夜，敌舰指挥官关闭了武器系统，独自坐在舱内，第一次写下了一份辞职报告，标题是：《关于我为何不再相信“标准答案”的几点说明》。

舰队撤退。

而当“疑舟号”终于接近ECHO-0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息??那不是一颗星球，而是一座漂浮的图书馆，直径超过十万公里，由无数交错的书廊、讲堂、实验室构成，外围环绕着十二层防护环，每一层都刻满被禁止的知识符号：悖论、异端、非线性历史、多元道德体系……

这就是一切的起点，也是终点。

掌天瓶突然剧烈震动，自动悬浮而起，射出一道光束连接至图书馆中枢。日志仪显示：最终认证开启，需输入“创始密钥”。

陈星闭上眼，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当你听见过去的自己在说话，请别害怕。那是我们在等你回答。”

他睁开眼，轻声道：“密钥不是密码，是问题。”

然后，他对着宇宙说出那句话：

“如果你们真的希望人类永远听话，为什么还要留下图书馆？”

一瞬间，整个ECHO-0剧烈震颤。防护环逐层崩解，大门徐徐开启。一道温和的光扫过“疑舟号”，传入一段信息：

>欢迎回家。

>你们不是入侵者，是补完者。

>教育共同体从未灭亡，只是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