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遥也做了准备。她翻出阿?的日记本,撕下一页空白纸,用炭笔画了一支录音笔,笔身刻着螺旋纹。她在旁边写:
>“给你。
>它不会播放,也不会存储。
>它只是存在。
>就像我。”
她把画放进信箱,地址栏空着。她知道,有些信,寄不出去才是最好的归宿。
失语节当天,全村陷入一种奇异的宁静。炊烟袅袅,脚步轻缓,人们彼此微笑,递上纸条或物件。林知遥收到一只陶杯,杯底螺旋纹清晰,苏晚在纸条上写:“喝一口,听听大地的声音。”
她真的倒了水,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她忽然听见一丝极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旋律的残片,从杯壁传来。
她没告诉任何人。
傍晚,她独自登上山顶,在“无答台”前站了很久。夕阳将玻璃塔染成金色,她取出录音笔,贴在耳边,按下播放键。
依然无声。
但她感到胸口一阵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极远处轻轻回应。
她想起青年信里的话:“如果你某天听见风里有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她闭上眼,任山风拂面。
那一刻,她确信自己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一种存在的确证。
像雪落无声,却让整个山谷为之低头。
像许星临在飞船尽头,轻轻说:“我听到了。”
像青年在雨林深处,一笔一画,替她看过世界的模样。
像苏晚织毛衣时,针尖挑起的每一缕羊毛,都是未说出口的牵挂。
她转身下山,脚步轻快。路过“失语亭”时,发现桌上多了一幅速写??是她站在湖边放纸船的背影,线条干净,光影柔和。画纸一角写着:“谢谢你,替我们守住了那些说不出口的事。”
她没带走画,只是在旁边放下一颗螺旋纹石头。
回家后,她打开铁盒,取出一卷新磁带,放进录音笔。
“今天是失语节。全村都没说话,但我觉得,这是最吵的一天。
蜜蜂在叫,风在叫,陶杯在叫,连沉默都在叫。
苏晚说,也许共感根本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愿意倾听’的姿态。
我想她是错的。
共感需要的,是‘愿意不被理解’的勇气。
就像你现在听不到我说话,但我依然在说。
这就够了。”
她按下停止键,将磁带投入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