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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缩水（第1页）

占据着庞大记忆空间的神秘数据“黑盒”，心智底层不间断进行的异常计算任务，受到干扰的心智线程??于生没有想到那个平常看着稀里糊涂，毫无素质还整日里叨逼叨的小人偶身后竟还隐藏着如此多令人困惑的谜团，而且这。。。

夜深了，旅社的钟声敲过十二下，声音不响，却像水波一样在空气中荡开。林知遥坐在登记台后，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本新翻开的登记簿，墨迹未干的字在烛光里微微发亮。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听着??听门内女子的啜泣渐渐转为低语，听那扇“妈妈的最后一分钟”深处，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像风铃被月光照透。

她忽然明白，这间旅社从不让人回到过去，它只是把那些被卡住的时刻，温柔地重新铺展开来。不是为了改写结局，而是为了让心能终于走完那段没走完的路。

门外的风铃又响了一次，轻得几乎像是错觉。她抬头，却发现大堂角落的穿衣镜上浮现出一行水雾般的字：

>“下一个，是你自己。”

林知遥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她起身，走到镜子前，伸手拂去那层雾气，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十八岁那天清晨的她??穿着校服，耳机塞得紧紧的，眼神倔强又孤独，正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对母亲最后一声“早餐要凉了”的呼唤充耳不闻。

“你一直躲着我。”镜中的少女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冷硬，“你以为忘了我，就能假装那天没发生？”

“我不是忘了你。”林知遥轻声说，“我是怕看见你，怕看见那个自私、冷漠、连最后一顿饭都不肯陪妈妈吃的自己。”

“可那就是我。”少女冷笑，“你越想否定我，我就越真实。你建旅社，听别人说话，帮他们开门，是不是就是为了逃避面对我？”

林知遥沉默。她无法否认。这些年来，她接待了七十三位住客，开启了六十四扇门，记录了无数封来不及寄出的信。她替别人疗伤，却始终不敢回头看看那个蜷缩在耳机噪音里的女孩。

“好。”她终于开口，“我不逃了。你要什么？你想说什么？”

镜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光从里面溢出。少女的身影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间熟悉的厨房??锅还在冒热气，日历停在昨天，母亲的蓝布衫在晨光中轻轻摆动。但这一次，餐桌旁多了两个位置。一个坐着母亲，另一个，坐着十八岁的林知遥。

“坐吧。”母亲笑着说，“等你好久了。”

林知遥走过去，坐在那个年轻的自己对面。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里是煎蛋的香气，还有牛奶杯沿一圈淡淡的唇印。

“我知道你在怪我。”十八岁的她说，“怪我没喊她，怪我没珍惜，怪我把一切都推给她一个人扛。可你也记得，那时候我多害怕吗？我怕她又要哭，又要说‘妈妈不行了’，我怕我一回头，就得扛起整个家。我只是个孩子，我也想有人哄我吃饭，有人问我今天过得好不好。”

林知遥看着她，忽然觉得心疼。她一直恨这个自己，可此刻她才意识到，那个女孩也一直在等一句原谅。

“我不怪你了。”她轻声说，“你只是不知道怎么爱，就像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她有多痛。我们都笨拙得要命，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着活下去。”

十八岁的她眼眶红了，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裂缝。

母亲轻轻起身，端来第三盘煎蛋，放在林知遥面前。“吃吧。”她说，“你们俩，都饿了很久。”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没有人再提死亡，也没有人再说对不起。她们只是慢慢地吃，像所有普通的早晨那样。窗外阳光渐暖，照在三个人身上，影子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吃完后，十八岁的林知遥站起身，走到门口，却没有推门。她背对着她们说：“如果我能重来一次，我不会戴耳机。我会说‘妈，等我一下，我去陪你吃’。可我现在明白了，就算那天我去了，她还是会走。不是我不够好，是她真的撑不住了。”

林知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那就别重来了。”她说，“我们就留在这里，记住这个早晨。记住她笑的样子，记住蛋黄流出来的味道，记住她说‘遥遥，喝牛奶’的声音。这就够了。”

少女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化作一缕光，融入林知遥的胸口。那一瞬间，她感到心脏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合拢，像一道长久敞开的伤口，终于结了痂。

她转身看向母亲，发现她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

“要走了？”林知遥问。

母亲微笑点头：“你已经不需要我在这里了。你学会了自己做饭，自己过生日，自己爱别人。现在，你也能好好爱自己了。”

“可我还能梦见你吗？”她低声问。

“当然。”母亲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只要你想，我就会出现在你煮粥糊掉的时候，在你种铃兰开花的时候，在你终于敢打开那颗橘子糖的时候。我会在每一个你觉得自己不够好的瞬间，轻轻说一句：‘没关系，妈妈爱你。’”

光影流转，母亲的身影消散在晨光中。房间缓缓褪色，墙壁、地板、灶台，全都化作点点微光升腾而起，汇入天花板上的星河。那扇门悄然关闭，门牌上的字却清晰浮现：

**“给十八岁的自己：你被看见了。”**

林知遥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陈岩从写作隔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封面上写着《致我错过的二十年》，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给小雨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