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台早已不再是孤岛高台,而是一座漂浮于云端的“信都”。这里没有宫殿,只有无数竹楼悬空相连,每一栋都是一个“信坊”,专门收集、整理、传递天下书信。许怀安并未居于高位,而是成为一名普通“信匠”,每日修补破损信纸,解读古老笔迹,或为失语者代笔。
苏昭则游历四方,创立“声归堂”,教人如何用声音传递真情。她说:“文字会褪色,语言却能穿越生死。”她录下千万人的告别、告白、道歉与祝福,制成一张张“声笺”,藏于玉碟之中,流传后世。
玄渊天君卸下战袍,回到故乡,重建了一座学堂。门前匾额写着:“情勇者居之”。他教孩子们练剑,也教他们写信。他说:“最强的剑招,从来不是杀敌,而是守护那一封不愿被人夺走的信。”
而沈知意,成了第一位“失情复生者”的导师。她在边境设立“泪园”,收容那些因创伤封闭内心之人。她不说教,只陪他们一起写信,哪怕一开始只能写出一个字:“疼。”
有一天,一个小男孩哭着跑来,说他的小狗死了,可他不会写字。
沈知意蹲下身,牵起他的手,蘸着泪水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
“这是心跳。”她说,“告诉它,你记得它的体温。”
第二天,孩子家门口开出一朵小白花,花瓣围成圆形,中间躺着一根狗毛。
第一百九十九朵情莲,在那个春天悄然盛开。
它悬浮于归墟台正上方,通体透明,内部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星光。花心浮现最后七个字:
>**“信尽处,即是重逢。”**
许怀安站在月下,手中断箫早已修复如初,可他再也没有吹响过。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一首曲子来唤醒情感了。
每个人都是歌者,每封信都是诗篇,每一次提笔,都是对天地的宣言。
风又起了。
无数信纸从千家万户飞出,像雪,像蝶,像不肯坠落的星辰。
它们不再奔赴某一个人,而是升入高空,编织成一片浩瀚的“信穹”,覆盖苍穹,与忆月交相辉映。
而在那最高处,隐约可见一行虚幻文字,似由亿万笔迹共同书写:
>**“我们曾被禁止相爱,但我们选择了相信。
>所以,这人间值得。”**
许怀安仰头望着,久久不语。
苏昭走来,靠在他肩上。
“你说,厉衡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微笑,“否则,风不会这么温柔。”
远处,一个孩童指着天空,大声问道:“妈妈,那些飞的东西是什么呀?”
妇人抱着他,轻声答:“那是从前的人写的信,现在,轮到我们写新的了。”
孩子点点头,挣脱怀抱,捡起一张飘落的信纸,认真地舔了舔炭笔,歪歪扭扭写下:
>**“亲爱的明天,
>我准备好了。”**
风起,信飞。
新的一章,正被千万人共同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