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赶到的时候,怀庆公主已被打得不轻,唇角有鲜血沁出,发髻散乱,但面颊的情形尚可,临安长公主终究没失去理智,拿捏着火候行事了。
见到皇后,临安收回手,示意亲信松开怀庆,转身恭敬行礼,“臣妹问皇嫂安。”
怀庆双眼冒着火星子,敷衍行礼后道:“请娘娘为臣做主。”
贺兰悠落座,免了二人的礼,“本宫只是来劝架,此事能做主的只有皇上。”
这是真的,两个老大不小的金枝玉叶居然大打出手,正宫能怎样?
怀庆哼笑,“皇后娘娘这么说,臣早已料到。”
“那是本宫来得早了,你挨的巴掌少了?”贺兰悠笑微微,“无妨,你们只当本宫不在。”
怀庆不顾前所未有的狼狈,质问道:“皇后为何不给臣安排宫苑?”
“听说你命格随了太后,不吉利,本宫胆儿小,仅此而已。”
临安忍着笑,落座喝茶。
贺兰悠不再理怀庆,看着跪在一旁的胡太医,“你怎么回事?怀庆公主挨打,也是你能看的?”
胡太医时不时伺候昭阳宫,对贺兰悠的脾性、说话方式有几分了解,当下心里轻松不少,据实回话:
“今日是微臣前来为太后娘娘诊脉,怀庆公主细细询问太后的病情,微臣如何回皇上的话,便是如何回的殿下,也不知如何惹恼了殿下,要打微臣板子,命微臣立即滚出太医院。恰在这时,临安长公主到了,就——”
“原来如此。”贺兰悠道,“安心等着,皇上迟一些就到。”
萧灼不想来,却不得不来。
他很是不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落座后问明经过,问怀庆:“你不知道太医也有官阶在身?”
怀庆嘴角翕翕,萧灼又问:
“你不记得你已然出嫁,先帝特赏了你一所在青海的公主府?你也不知,后宫诸事为皇后做主?”
言下之意是,后宫已经不是你的地盘儿,你撒什么泼?
怀庆的脸又是疼又是烧得厉害,却也不是当真无城府,闻言只愣了愣便跪倒在地,哭诉道:“皇上有所不知,此番回来,因着母后的病势,臣心急如焚,早已方寸大乱,又见皇后似乎对臣有些成见,今日之前都不曾理会……”
萧灼眸色转寒,“皇后与你是君臣之别,皇后不曾追究你不知礼数失礼中宫,你却反咬一口?”
怀庆答不出话,只是或真或假地哭。
萧灼不耐烦得紧,“愿意在宫里,便老老实实住在慈安宫侍疾,不愿意便回夫家。今日之事,你过失颇重,临安已经替朕和皇后罚了你,朕便不再追究,若有下次,便到护国寺静静心。常久福,选一柄玉如意,赏临安长公主;封二百两银子,赏胡太医,另,胡太医不需再服侍慈安宫。”
说着起身,拍抚一下贺兰悠的肩,“回吧,再有这等事,不需理会,打死一个少一个。我也回去了。”
贺兰悠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此时不由莞尔,笑着起身送他。
胡太医因祸得福,告退时眉宇间有喜色。
临安长公主携了贺兰悠手臂,“臣妹陪皇嫂回宫可好?”
“再好不过。”
怀庆公主望着姑嫂两个的背影,眸色阴鸷,冰寒彻骨。
那边的贺兰悠带着临安回到宫里,喝茶用点心时提醒道:“怀庆这一番行径只是试探,本宫命人留心着,你自己也要防着。”
“臣妹晓得,她最擅长撒泼胡来那一套,先帝在时她没少得逞,眼下晓得对皇兄行不通,定要换个路数。”
“心里有数就成。”贺兰悠喝一口热腾腾的红枣茶,“天寒了,要不要弄个驸马过年?”萧灼要她问问临安的意思,坐一起了,她就提一嘴。
临安扁了扁嘴,“心心念念的人有主儿了,要臣妹到哪儿去寻良人?”
“又来了。”贺兰悠叹服,“是否成婚本宫不管,却要提醒你,日后换个人做挡箭牌。本宫的嫂嫂没招惹过你,若是因为你口无遮拦,总听闲人阴阳怪气的话,本宫可是不依。”
“这倒是。”临安心虚地笑了笑,“皇嫂放心,臣妹能散出流言就能收回来,只要能隔三差五出宫赴宴。”
“好说,并没人要把你拘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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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后宫皆知,怀庆公主挨了一通狠狠的巴掌,谢淑女连忙找出存在手里的上好药膏,亲自送到慈安宫。
别人都说怀庆吃亏出丑,谢淑女可不这么看。一般而言,怀庆吃亏是为了日后占便宜。这次应该是为了太后、谢家、驸马做最后的试探,心里有了准成,往后行事才能做到稳妥。
要知道,当初怀庆嫁到青海,并非先帝主张,而是她的一意孤行:她看中了驸马的皮相,如何都要与之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