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穿戴完毕,又玉才想起来问他:“你要去哪?”
江策道:“去积香寺,去找我娘。”
本来早就该找她的,寿宴忙碌,武安侯在外巡查,郑檀忙得连轴转。
他早就知道郁娘子回京了,也知道她因病暂居在了积香寺,然而事情太多又抽不开身。
又玉抱着喜团回自己的屋。
江策点起灯,取下刀架上的一柄长刀开始慢慢擦拭。
烛灯高燃,光亮映在铜镜上,一片昏黄。
灯芯飘了一下,再定烧时映出溶溶黛眉。
薛婵垂着脸有些疲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几乎是任由云生她们替自己拆簪卸环。
云生梳着她的头发,想起在水榭两人吵架的事来,不免有些忧虑。
“姑娘今天和江二公子闹了一场,以后可怎么办啊……下回万一又吵架……”
薛婵打了个哈欠,抬手拭去溢出的眼泪。
“不会有第二次了。”
本想一忍再忍,可若狠狠敲打敲打他,他指不定往后还有多少作威作福的事情来。
今不得已惹恼了他,只怕往后的日子恐怕还有得闹呢。
江策不会善罢甘休的。
需得好好思虑对策才是。
她本不是不能忍,然而江策这个人闹又闹得不凶,尽使些不大不小的碎嘴子功夫。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碎烦。
等饮了药,薛婵上床裹被往里一躺,闭上疲惫眼。
江策的那张脸又在眼前。
她忍不住捶了捶枕头。
烦死了!
薛婵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翻过身去。
自寿宴后她的日子过得平静安稳,一早就乘车往积香寺去给母亲上香。
程怀珠同她说,离程宅较近的一座寺庙,彼邻繁台山。因是前朝所建,虽不比大寺庙来得宏伟却极其幽静,最宜清修奉灵。
前几日大雪山路难行,来上香的人少,积雪覆在房檐上显得更加肃穆。
从禅房出,走过一截爬山廊,日渐西斜。
素袍蓝衫的少年转入庭院,他站在廊下,双手紧紧抱着木盒,垂首静立,背影略有紧张。
不一会儿有人打开门,出来个年长的女子,见到他惊讶万分。
“二郎怎么来了,这外头如此冷,怎么站在这里也不让人传话?”
江策试探着开口问道:“姑姑,我娘可在?”
兰溪引着他在游廊上坐下,把手炉塞他手里,细细端详,许久欣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