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灯烛渐熄。
沈长宁挨在段劭身边,酣然入睡。
刚闭眼的瞬间,她就没意识了,本来还担心突然换地方身体会不会有反应,没想到,比自己预想的好得多。
不过,京中另外几处府邸的灯却还亮着。
肃毅侯府。
秦均行坐在案前,风过窗隙,烛火潋滟,晃动不停,在窗扉拉出一道长影。
遥遥看着的周婉和乔嬷嬷:“……”
周婉目露担忧:“这都几更了,还不睡?”
乔嬷嬷面色不改,给周婉个自欺欺人理由:“约莫是世子身子不舒服。”
周婉:“……”
少唬人。
乔嬷嬷见她没动静,又道:“老奴有个蠢念头,既然事已至此,不妨以毒攻毒?”
例如让他私下见见沈长宁,时间长了,心也就死了。
周婉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轻言:“也好。”
宫中同秦府般,入了夜,到了宵禁之时,不少宫殿依旧灯火通明。
娴贵妃懒懒倚在靠枕上。
眼瞧着要入五月,她这胎,也快到要生之时。她的心思,到底是盼着得男的,私下问的太医,也说,从脉象上看,约莫是个男胎。
她没心思睡觉,腹中的孩子,也不想她睡,夜半总是闹,耗了她许多心力。
她的不幸,放在朝中,倒是个幸事。
前朝这段时间,安稳许多。
娴贵妃珠钗尽卸,长发沿着颈侧披散而下,人没了盛气凌人的劲儿,反添一抹少有的娴静温柔。
这胎,实在是折腾的她心神俱疲。
还可能要生在五月。
这可不是个好月份。
她都能想到万首辅那些人的嘴脸。
娴贵妃慢悠悠摸了数下,语调懒懒散散,笑问身侧的沈昼,“你这次去观礼,想必是瞧见了五殿下,听说坤宁宫送了份厚礼,他形容举止可有异?”
陛下要查江南盐税,那是万首辅的地盘,而万首辅,向着的,历来是正统。
何为正统?
酸腐经文中可都字字分明地写着,正宫嫡出,长子长孙。
这是后党的人。
沈昼无奈轻笑,半晌方道:“您还不知他?”
表面功夫历来做的是最好的。
娴贵妃扬眉:“我知晓什么?”
他可是她儿子。
差着辈呢。
谁没事揣度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