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见韩复,马大利、周红英等人纷纷上来见礼。
“嗯。”韩复点着头,径自走向了铺开在八仙桌上的那幅樊城城防图。
马大利见状,赶忙将手中的指挥棍递了过去,却又被韩复推了回来:“你是城防总指挥,樊城的事情你说了算。我方才在城头转了一圈,你安排的很妥帖,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俺,俺那都是依照当初大人守光化时,照猫画虎,呃,照虎画猫学来的,不敢和大人相比。”
马大利虽然已是坐营把总,统管樊城的防务,在襄樊营的体系中,也算是一方大员了,但在韩复面前,没什么变化,还是当年桃叶渡外,那个憨厚的庄稼汉的模样。
“?,你的敌人是城外的鞑子,又不是我,与我比什么?”韩复盯着城防图,上面满是抽象的垛堞图案,又问道:“说说看,你都做了哪些安排?”
“回大人的话,樊城城墙周长九里,除南面没入汉水之中外,尚还有东、西、北三面,其中北面城墙二里有余,有垛堞535个,算上北门瓮城的话,垛堞有600多个,刚才和城里的里长甲长,还有商行的行首都说过了,各
家都要出人。各里、各商行,俺都分派了一段城墙叫他们包管。这段城墙给了他们,不拘白天晚上,总归每个垛堞后头,都须得有个汉子在。谁不遵这个令,俺就叫镇抚司拿了论罪……………”
马大利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进入到状态之后,愈发的流利起来。
本来嘛,人才始终都是锻炼出来的。
只要有合适的平台,一个县的人才,就足以统治一个庞大的帝国。
这是历史上反复证明过的。
马大利的思路和韩复当初守光化差不多,襄樊营毫无疑问是守城的主力,但城中工商士民同样要动员起来。
城头上每个垛口,都必须要安排到人。
哪怕杀不了贼,充当个人肉摄像头,充当个搬运杂物的辅兵,也能够发挥作用。
“还有,俺按照朱参谋说的,为了防止走水和意外,火药专门放在城下的仓库里,城头只放少许。草棚里都预备了水缸,石块也预备了好多,锅子也架起来了。”
马大利挠了挠头,又说道:“刚才骑兵营的王金锁来找过了,说他们已经集结完毕,愿意打头阵,到吕堰驿去会一会鞑子,不许。
“你为啥不许?"
“大人说过,鞑子骑兵最厉害,是天下一等一的。王金锁找共只有一千多马兵,去与鞑子浪战,济不得甚事,白白打光了。俺们此番守着城,只要把城池守住,便算是胜利。俺想着等鞑子来攻时,瞧清楚鞑子大军的阵型,再
派骑兵出城袭扰,调动鞑子的阵型,毁他一二门大炮,这才是大人常说的,那啥审时度势的用兵法子。”
马大利说着说着,见自家大人两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连忙说道:“大人,俺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没有,骑兵用的便是机动灵活,马大利,你说得很好。”韩复直起腰,拍了拍马大利的肩膀:“先前本官将樊城的防务交给你,心中隐隐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你马大利成长的速度,远远超过我的预料。不错,很好。”
得了韩大人的肯定,马大利激动的两眼放光,颤声道:“俺,俺都是跟大人学的,全,全都靠大人的栽培。”
韩复摆了摆手,让人把王宗周和李铁头他们也叫了过来。
樊城是襄樊金局的驻地,这里是王宗周的主场,此番战事,由他来统筹勤务保障的工作。
而李铁头作为襄樊工兵营??掘子营的把总,去年秋季战事之后,樊城以北的防御工事,就全是由他带队负责修筑的。
这两人进来以后,韩复先向着王宗周问道:“城头的草棚现在搭了多少,有没有做到全面的覆盖?”
“回大人的话,现在城上草棚共有132个,北面城墙基本覆盖,西边覆盖大半,东边还差一些。下官就是从东边过来的,那边盐行公所的范绍升负责,至多二三日,就能全部搭起来。”
樊城东边是唐白河注入汉水的河口,河口处有一个巨大的沙洲名叫鱼梁洲,那里是襄樊水师的驻地,因此总体而言,防守压力并不大。
韩复了解这个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又问起了滚石、擂木、飞钩、狼牙拍等器械的储备情况。
这些物资早有预备,此时已经分批运送到了城头各处的草棚内,专等着留给鞑子使用。
最让韩复忧虑的,其实还是鞑子的火器。
老奴刚起家的时候,虽然在辽东无往不利,短短时间内就取得了惊人的胜利,但在火器上却吃尽了苦头。
宁远之战时,袁崇焕利用红夷大炮,猛烈轰击鞑子军阵,一炮”糜烂十数里”虽然有些夸张,但威力之巨,远超满洲军事贵族们的想象。
努尔哈赤到底是不是中负伤而死的,明清两边各有不同的说法,反正老奴打完宁远后不久,回去就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老奴这一死,比他活着时候的所有贡献还要大。皇太极上台之后,高度重视火器的运用,因此才会在孔有德携带火器工匠渡海来归时,表现的如此兴奋。
一个明廷小小的参将,竟是直接酬以王爵。
到清廷入关时,红衣大炮的数量已经相当惊人了。不久前的潼关之战,李自成失利的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扛不住鞑子的火炮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