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记得自己名字的人,都值得活下去。”
这段信号被无限复制,嵌入星际广播、民用网络、AI核心指令集……甚至出现在某些“新人类”的梦境中。
一个月内,十七座净灵中心发生集体罢工。操作员们停下工作,默默打开囚禁舱门,释放尚未完成格式化的个体。他们在日志中写下同一句话:
>“我也想记得点什么。”
风暴再次酝酿。
但这一次,不再是少数英雄挺身而出,而是千万普通人开始追问:
>我是谁?
>我爱过谁?
>我曾为何流泪?
这些问题看似微弱,却如蚁穴蚀堤,悄然瓦解着理性的高墙。
两年后,新的威胁浮现。
一支自称“均衡议会”的组织崛起于天鹅座远端。他们不谈秩序,也不提理性,反而高举“民主与共识”大旗,宣称要建立“全民投票决定真理”的新社会。
“听起来不错?”赵信冷笑,“全民说了算,还能有错?”
“错就错在这里。”基兰调出数据分析,“他们的系统会实时监测群体情绪,一旦某种观点获得51%支持率,其余异见将被自动归类为‘认知偏差’,强制进行心理矫正。他们不说‘你们必须服从’,而是告诉你‘大家都这么认为’。”
“温水煮青蛙。”杜蔷薇寒声道,“这次他们学会了伪装。不再用暴力压制,而是用多数人的名义消灭少数人的权利。”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真心拥护。”庄姬娜展示民意调查,“在经历过动荡的文明中,超过七成民众认为‘意见统一’比‘言论自由’更重要。他们害怕分歧,就像害怕火灾。”
方明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缓缓升起的一轮新月。
“他们抓住了人性的弱点。”他低声说,“不是贪婪,不是懒惰,而是**孤独**。当一个人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时,他会宁愿放弃思考,只为获得归属感。”
“所以我们不能只告诉他们‘要勇敢’。”林昭走入会议室,“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与众不同,不是缺陷,而是联结的起点**。”
他提出一项计划:在全球范围内发起“独白运动”。
邀请每一个愿意的人,录制一段五分钟的自述视频,内容不限,可以是童年回忆、荒诞幻想、未说出口的道歉、对某颗星星的思念……唯一要求是:**必须真实,不得修饰,不得迎合他人期待**。
这些视频不会公开传播,而是被加密存储于“心火档案馆”,并生成唯一的量子指纹。只有当某人未来陷入自我怀疑时,方可通过生物识别调取自己的原始记录,提醒自己:
>“你曾经就是这样想的。那时候,你还相信它。”
“这不是宣传。”林昭说,“这是留给未来的锚点。当我们被群体裹挟时,至少还能回到那个还没学会伪装的自己。”
计划推行之初反响平平。许多人笑称“谁要听别人唠叨废话”。可当第一批视频封存完成后,奇迹发生了。
一名曾参与“净灵行动”的工程师,在观看自己年轻时录制的独白后,当场崩溃痛哭。画面中的少年满脸羞怯地说:“我一直偷偷画漫画,讲一个机器人爱上人类女孩的故事……我知道这不合逻辑,但我就是觉得,爱不该分种类。”
他撕毁了工作证,连夜潜入数据中心,删除了三千名待处理对象的档案。
类似事件接连发生。
有人发现自己十年前写下的梦想竟是成为诗人,而非今日的“理性评估官”;
有夫妻在各自独白中发现,他们最初相爱的原因,正是彼此“不合群”的特质;
甚至有整个社区自发组织“沉默日”,所有人戴上耳机,只倾听自己过去的低语,拒绝外界干扰。
“他们在找回节奏。”方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命频率。而真正的自由,是允许自己不合拍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