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阿姐在此的第一反应…是抵触。许是往事作祟,即便他不吝于展示自己完美的躯壳,却刹那生一丝厌恶。
说不清道不明。
乌黑的缎发包着脸,燕玓白站起来溜也不是,坐床上等也不是。
活了近十五年,竟然是真真切切的头一回如此无措,不沾半分虚假。
青青的角度自然也能看到床上坐着人。
燕玓白迟迟不说话,太过于反常。她深呼吸,“陛下,奴进来了。”
哑巴了的人停顿三秒,突然道:
“不行!”
青青真是不解:“陛下生病了?”
燕玓白磕碜地撒了个谎:“…嗯。”
“什么病不找医师,要找我?”
她莫名嗅到不对。
实则,渥雪当然是找了医师的。但那地方远,走过来当然久。
燕玓白才不会放下面子去解释这东西,可这一问着实把他问住了。
少年突然往后一仰,沉默足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青青倒被勾起好奇。“那我充当医师来问诊一回,陛下别嫌弃。”
说着,不等燕玓白拒绝就大步进去。踏着燕玓白狰狞的“滚!”,女孩已经冲到他身前半丈远。
青色裙摆堪堪摇动在眼前,燕玓白脸上陡生两片红霞,却不能退缩。只能勉力坐直,往床角去。
地上的东西七七八八,这里一片瓷,那里一块布。压根无从下脚。
她见他这幅低头盯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诡异的模样,不禁扬起声调:“陛下在干什么?”
干什么?
燕玓白狠狠咬住后槽牙,做了个气势弱了许多的最后挣扎:
“走开!”
青青:“…陛下是哪里不舒服?不想给医师瞧见?我来吧。”
倒是说中了,燕玓白呼吸忽而有些急促。想再度拒绝,然而青青踮起脚尖不由分说走了过来,膝盖置上凌乱的床褥。
她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像是大早上就沐浴过。燕玓白硬着头皮一声不吭,双手抓紧了衾被。
少年寝衣松垮,青青半跪在上方透过领子看了下上半身,除了瘦都挺好。
手上和露出的腕部也齐齐整整,一点抓痕血痕都没有。
那…她又仔细审视了一下他悄然缩了缩的架势。
下半?
青青这会没往别的地方想。半俯身到他手那处:
“陛下不肯说,是腿出了问题?”
女孩的气息吹手背上,更加痒了。燕玓白额角三度沁汗,默默把被子扯地更加直。
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青青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被这欲擒故纵的动作吸引到了某个位置。
顿了顿,她直白的视线上下左右环绕,最后定格在中间。
一秒。
两秒。
…十秒。
室内静谧只有他们逐渐趋于同步的呼吸。燕玓白不觉咽下空气,紧迫地盯向女孩木直不动的发顶。漂亮的手上青筋微动,昭示他心境的不稳。
其下,是被拉高拉直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