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说了。”
有人拉着那开口抱怨地赶紧走,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声气,说,“老太太平日里对咱们也算是不错的了,如今驾鹤西去,你说这些话岂不是对老太太不敬?”
这话倒是实在的。
这整个齐国公府,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和谐。
看上去从老太太到三位公子,是三世同堂,和和睦睦的大家庭,可谁又能想象到,除夕夜守岁的时候,那位担着当家主母名号的长公主,向来都是只要国公爷和二公子作陪呢?连世子都没资格入座。
说起世子来,几个下人又是一片唏嘘,
“这几日,世子衣不解带地在老太太身边守着,还是没将人守住。”
想到人上了年纪就不是药石能绑住性命的了,连天潢贵胄家的老人尚且如此,再想想自家老母,几人便十分沉默地垂下了头,默默赶路去了。
余下身后的谢青阮,有些抬不起脚步了。
这一刻,她好像心底有些庆幸。
可是这阵庆幸在此情此景下,又莫名有些卑劣,得知出事的不是
萧韫,她两世以来从未有过方才那般如释重负的松快感,但是本应该是放下心中重担的一日,可离开的,偏偏又是萧韫最为重视的人。
他的祖母,按照萧韫来说,老太太是这齐国公府内少有的善人,她将他从小到今地看大,教养大,生恩虽重,可养恩却最是难还。
很难想象,萧韫这一夜要如何才能过得去。
百般情绪作祟下,谢青阮站在原地没动,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尖上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她想,似乎今夜那令人冷汗涔涔的梦并不是毫无缘故的,起码让她知道了,如今的萧韫,在齐国公府已然失去了全部的陪伴。
他需要她。
老太太不算走的突然。
对于萧韫来说,老太太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一样,唯一不放心的也只有一个他,所以才将他传唤了过去,日日都在眼前看着。
对于老人家的苦心,萧韫亦是有所感悟。
只是心照不宣地都没能将离别一事宣之于口,都藏在心里罢了。
这几日,老太太的精神头看着一会儿不如一会儿,连身旁侍奉多年的嬷嬷都转过身去悄悄抹泪,老太太走的时候,满屋子里都是檀香的味道,丫鬟小厮们围着,到处都是低低的抽泣声。
连萧韫,眼眶也红着,紧紧攥住祖母的手。
唯有一个老太太,自个儿是笑眯眯的。
人啊,什么时候走,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只是这一辈子未免太过短暂,她还
没看到她的孙儿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辞安……”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萧韫的手背,说,“这些日子,我看你倒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什么都好,就是感觉少了些人气儿。
不过也怪不着孩子,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孩子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