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行!”清尘后退一步,疯狂摇头,他平生受尽了修士欺凌,从来没想过能有反抗的可能。
“圣君,您别拿我开玩笑,我,我是鲛人奴,我不敢对主人动手的,我,我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他是人,你也是人,他能用弓箭对着你,你为什么不能?”江岁寒弯腰捡起那副弓箭,重又递到他手中,扶着他发软的双臂,认真而耐心地摆弄,帮他矫正射箭的姿势。
“有些事,你不做,永远不会知道行不行,就像现在。”
箭尖对准了薛淇的左耳,只差一阵东风,忽然,数道遁光的影子劈空落下,从暗室被毁去的大门边走了进来。
“箭下留人!”一威仪肃穆的中年人伸手喝止,正是闻讯赶来的无涯宗大长老薛朔。
江岁寒顿了一下,淡漠地转过头来:“薛长老来得真是及时。”
“藏雪圣君,有话好说,犬子无知,冲撞了阁下,薛某先行赔罪了。”薛朔到底不是那个草包薛淇,劝阻的话有理有据,“圣君,过几天是我门温宗主大喜的日子,莫要动刀见血,伤了和气。”
一见他老子来了,薛淇立马鬼哭狼嚎地诉苦:“爹,快救救淇儿,您再不来,淇儿都要被他们给折腾死了!”
“住口!你个没出息的孽障,还好意思哭?!天榜比试如火如荼,温宗主又婚宴在即,三清山嘉宾满座,忙都忙不过来呢,你还有功夫在这玩儿一个鲛人奴?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薛朔横眉冷对一顿训斥,骂得薛淇不敢吱声了。
江岁寒一言未发,冷冷地看着他演。
薛朔老狐狸一只,根本不在乎这点尴尬,笑呵呵地打圆场:“藏雪圣君,实在抱歉,薛某不知那小鲛人是你的故人,犬子莽撞,万万不该,薛某这就带他回去,按家规处罚。”
江岁寒笑了:“敢问薛长老,你家家规怎么处罚?宗祠前跪半个时辰了事吗?”
薛朔道:“不不,那哪能?惹了圣君怒火,怎么也得挨个百来下竹笞,三天下不了地的,孽子不听话,得打,打才能长记性。”
他身后,陆陆续续有一大片人赶来了,无涯宗本宗的,还有来参加大典的外门的,服色各异,境界不一,像约好了似的,转眼就把个不大的暗室围得满满当当。
萧洛走上来,轻声对江岁寒道:“薛朔故意叫来这些个人,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逼得你不得不放手,今天已是九月二十七,三日后温宗主大婚,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宜结仇。”
他四下扫了一圈,低低地劝:“师尊,要么就算了吧。”
声音不高,但对面的薛朔一定也是听到了的,一张常年居于高位、故而浸润着威严的脸庞,露出了得意的笑。
江岁寒眉锁死,不愿就这么轻易罢休,因为他看到了,人群中还夹杂着几个鲛人奴,碧海一样美丽的眼睛,都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场中的情形。
如果他就此放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虐待鲛人之事,后续会更加肆无忌惮。
江岁寒握弓的手收紧,五指关节泛起了浅浅的青。